字体:大 中 小
护眼
关灯
上一章
目录
下一页
第90节 (第1/2页)
镜头追着莲姨窈窕的背影,裹身长裙下一截雪白的小腿,跌跌撞撞地跑上了二楼,拉开了那座宴会厅的纸门。 当然她看到了满地的尸体。 喷溅的血浆,与不详的红灯笼,将这世界都染成一片血红。 还剩下最后两个人活着。 石东半跪在地上,衣衫被血浸透了,黏在湿漉漉的伤口上。 而沈妄仍然站得很笔直,垂着头,清冽的眸光被染上了层层叠叠的血色。 年轻人手中的枪,直指着自己的义父。 窗外的急雨敲打着纸窗。红灯笼左右摇晃,曳下了渗人的赤光。门外是永无休止的厮杀声—— 一边是情人,是刻进基因里的爱情;一边是弟弟,是血脉相连的亲情。 她该如何选择? 她看到沈妄转过头来,大理石雕塑一般的轮廓,被涂满凌乱的朱红颜料。 他轻轻喊了自己一声“姐姐”。 像一只幼猫的呜咽,这样低,怯生生的。 与此同时,她也看到石东的手在背后慢慢摸索着,握住了什么利器,凌冽的光,在湿透的衣衫后一闪。 那一瞬间太快,她来不及做决定。 她扑了上去,抱住了沈妄。 “噗嗤”一声。 利器穿透了柔软的后背。 再往前一寸,这把刀也将刺入沈妄的身体。但他并没有石东这个机会。 食指已经无情地扣动了扳机,对准石东的脸。 莲姨的红唇颤抖着,似乎想要在最后时刻说些什么。但枪声太嘹亮,湮灭了她最后的话。 而那张熟悉的、严厉的脸,“蓬”地一声,在沈妄眼前炸开了。像是一朵食人花,张开了满是尖牙的花蕊,不断地向外喷溅出污浊的血,令他的视线也变得模糊。 血和泪水混合在一起。 他抱着姐姐仍然温热的身体,不由自主地半跪在了地上。 眼眶发红,身体痉挛着,滚烫的眼泪落了下来。 “姐姐,姐姐……” 他重复着这单调的字,但永远都不会再得到回应。 镜头从这里又摇了出去。 从二楼一直俯视下去,俯瞰众生一般的大全景:被砸烂的酒楼,被杀死的人。太多的血,染红了这个夜晚,像是血色的朝霞,一轮旭日从东边升起,预示着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。 而沈妄抱着他的姐姐,一步步走下了台阶。 * 这场戏终于拍完了。 松虞后仰在导演椅上,长舒了一口气。 其他人想要冲过来,却发现杨倚川还怔怔地站在原地,好像根本没从这场戏里走出来,一时脚步也踌躇了,面面相觑。 最后还是尤应梦经验更老到,从年轻人的怀抱里,轻巧地跳了下来。又轻轻推了他一把:“你不嫌沉啊?” 杨倚川手忙脚乱地说;“怎么会!才不会呢!” 伴随着这个动作,剧组才重新活了过来。助理们抱着雪白的大毛巾走上去,帮他们擦掉脸上花掉的特效妆。 而松虞也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,用力地抱住了这两个人,丝毫不顾忌他们身上还沾满了脏兮兮的道具血浆。 “辛苦了。”她说,“非常感谢。” 这诚恳而郑重的语气,令眼角原本就还挂着泪花的杨倚川,立刻又大声哭了出来。 这反而让其他人都笑出了声,也彻底扫荡了众人心头因剧情而残留的最后一点阴霾。 接下来当然就是主创们之间互相道谢。 连张喆也冲上来凑热闹,再一次跟他们搂成了一团。 拍完这场戏,尤应梦就正式杀青了,而杨倚川也只剩下几场要补拍的戏。他们都知道,这一夜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告别。于是片场乱糟糟的,既有种大功告成的欢乐,又充斥着某种微妙的伤感。 过了不知多久,人潮终于渐渐散去了。 松虞照例留到最后,但这时她才发现,池晏竟然也还没有走,反而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监视器前。 不知为何,这形单影只的背影,莫名地让她的心跳了一下。 她走回